郊区的夜晚总是人迹罕至，企业大厦也因工作人员下班而陷入层层黑暗。
孤寂的道路空无一物，除了之前警察驻留之地，如同庞大的无人区。
刚迈出南区派出所没几步，苏尧便感到烦闷的空气瞬间清新许多。
空气质量不错。
之前拘留所出现眩晕感和头疼还是苏尧让心有余悸。
不比撕心裂肺的剧痛感，那是一种缠绵不绝、不断膨胀的涨裂性苦闷感。
如同晕车的人想要呕吐却不能时，再被烈焰不间歇灼烧大脑、刀刃缓缓刮掉皮层。
他开始回忆。
“嘶~”
刚开始重塑之前拘留所的场景，苏尧便感到一阵耳鸣。
空旷四周仿佛陷入无尽的黑暗。
之后涨裂脊髓般的神经性疼痛席卷大脑。
他感到一阵晕厥，如同身陷无边无际的海洋，不断挣扎浮起却被人用力再度摁下。
身体如同机械失去动力能源，苏尧已经快无力支撑起整个肢体。
疼痛感让他回想拘留所的场面像波浪般扭曲。
正当他陷入无尽波涛的深海，逐渐昏迷之际。
波浪状瞬间消散，一串诡异的画面浮现。
画面呈现动态流性，栩栩如生且清晰无比，如同近在眼前。
这里是...没错，这里是自己房间。
苏尧看到了另一个自己，他正像往常一样在房间里刷着新闻和漫画。
无比诡异，却极度真实。
他看着另一个自己手中的手机画面。
上面是一则英文日报。
苏尧认得这是自己学习英语经常浏览的外文网站。
而这则新闻则是昨天，也就10月28日。
上面显示的是M国马里兰州出现流感，急诊室接待了三千多名患者，却只有111例对快速流感检查呈阳性。
上面清晰无比的每一个英文字母，都让苏尧极度诧异。
因为自己英语不算特别好，看这种外网的新闻大多都是囫囵吞枣，看一眼大意就过去。
所以根本不可能对每个英文字母产生这么清楚的印象。
大脑疼痛加深，画面如镜面般破碎，再不断重组成另外的场景。
这次是10月26日。
更离奇的是这一整天如同电影快进般放映，自己像是重新体验了一遍。
萧直将篮球送入框时产生的呼吸、李龙打开手机玩游戏的次数、柏梦转身时雨滴的声响、大巴溅起的雨水侵蚀的凄凉。
每一细节都被深深复刻进自己的脑海。
随着记忆不断破碎重铸，画面不断加快，大脑涨裂感不断加强。
当记忆回溯到10月17日时，苏尧就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了。
短短数秒，他已经体验了近半个月的经历。
记忆如同黑洞将事物碾碎成粉末，再不断开启新的轮回。
眩晕感刚要使人晕厥，却又被新袭来的疼痛感所震醒。
苏尧尝试放空自己的大脑，什么都不去想，好让这种疼痛感减轻。
每当出现无意识回想，大脑就被三四天的记忆场景不断充斥，信息的处理远远跟不上画面的回放速度。
像是用一部家用八核intel处理器的电脑处理需要神威才能模拟的超级计算。
大脑的负载稍不留意就会烧断整个神经网络。
“呼~哈~”
苏尧不断深呼吸，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维，将自己的精力固定在10月28日的那则英文日报上。
随后疼痛感逐渐减轻，模糊的街道视野开始变得清晰，疼痛感也稍微缓解。
长时间的经历回放让他丧失了自己近乎一切的精神力。
现在他全身轻飘无力，如同一具空旷的躯壳，脚底的触感都已经被疲劳感屏蔽。
神经性疲惫近乎让他放弃思考，疼痛感消散的速度越来越快，呼吸的节奏也更加趋于平缓。
在意识苏醒完全的那一刹那，苏尧立马从兜里拿出手机。
时间是七点五十二，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分钟不到。
细思极恐。
没有心思去想这些，苏尧急忙开启打车程序呼叫了一辆出租车。
莫约五分钟过后，一辆白色的雪佛兰出现在空旷马路，最后停到苏尧脚跟前。
前方浅黑色的车窗被打开，里面正放着歌曲的胡渣男人开口：“手机尾号？”
“1612。”苏尧说着，便恍惚打开车门进去。
“新城市中心医院。”
只听哐当一声，白色雪佛兰便飞速疾驰在辽阔的马路。
司机点击前方手机屏幕关闭悠扬的歌：
“小伙子，这里是新城最南边的郊区，附近没什么学校，这么晚，你来这里是有啥事咩？”
苏尧没有完全缓过神，思绪无暇之际竟直接脱口而出:“同学发生了点争端，我来当见证人。”
“这样。”胡渣男人想起附近是南区派出所。
“现在的年轻人哟，动不动就毛手毛脚，不是闹那样就是闹这样。”
他唏嘘地感慨，随后透过车窗前端镜片注意到苏尧的校服：“看你的样子，还是新城南高的噻，还是个学霸，学霸也会闹这种事？”
苏尧也想转移注意力，于是顺着聊了下去：“这种事不是论成绩而定，之前不是出现过高材生弑母事件吗？”
“是哟。”司机若有若无地点点头，随后注意力转移至前方的马路。
车辆已经来到了人口稍微密集的区域，前方是一条新修的十字路口，道路中央只有可移动的便携式红绿灯柱。
灯柱由绿闪黄。
正当胡渣司机缓行准备停留等待下一波绿灯时，苏尧注意到侧面一辆敞开车窗的黑色奥迪擦车而过。
没有减速，车辆直接冲向新涂好的斑马线。
这时斑马线上突然窜出两名追逐打闹的背着书包的学生。
三中的校服，苏尧目测是初中生。
前方一名学生边跑边笑着往后探他身后的男孩，突如其来的黑色车辆的前视镜猛烈地拉扯到其书包，整个人连翻带滚地躺倒在地面。
头部与深邃的马路蛮横接触，男孩头侧不断有鲜血流出。
他后面的男生望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呆在了人行道一侧，不知所措。
苏尧看着这场面忍不住发问：“那辆车是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己撞人了，直接走了？”
“你娃娃还是见少了。”前方的胡渣司机摇头：“这段路我经常跑，附近监控始终没有修好，这种情况很明显是肇事逃逸。”
“哎，那个小娃娃也惨哦，刚才那个司机开那么快，哪里找得到人哦。”
苏尧倒是不在意。
拿出手机打开发现电量只有4%，他对司机问：“师傅，能不能借个手机打一下电话，我手机快没电了，怕到时候付不了钱。”
“给家人打吗？”司机很爽快地答应了。
他将前方架好的手机取下递给苏尧，然后又从驾驶座右侧中间的凹槽取出一瓶矿泉水喝了起来。
苏尧接过手机，按下了拨号按钮：
“喂，刚才南区都江中路发生一起肇事逃逸。”
“黄灯闪烁三秒...时速近130码，车辆奥迪45、TFSI臻选型，车牌新A·K7JG8，驾驶员侧面脸颊微红，疑似酒驾，面部左侧有明显的...”
此时正在喝水的胡渣司机忽然愣了下，听着苏尧报出这一串信息差点被水咽得没喘过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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